楚婉放下画笔，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，径直接通了电话。
“醒了？”淡淡的两个字眼沁着一缕浅浅的温柔，从霍言峥的薄唇里缓缓道出。
不算早了，他试着打电话给她，心底并不确定这一通电话楚婉会不会接得到，却没曾想她会这么快就接起了电话。
按说，在这一个时候，楚婉以往还在卧室沉睡。
“嗯，我醒了有好一会儿了，我现在没在卧室，而是下了楼，待在画室。”楚婉乖顺地同霍言峥说道，声音还有些软，糯糯的。
“在工作？”霍言峥听着她脆生生的回答，不复迷糊，也并无茫然，他便知她确实不是刚睡醒。
楚婉不是依附他而生的菟丝花，她有自己的工作。
以画画为主的工作，包括对各大网站投稿、开展馆、参加各大国内外的大型画画比赛等等。
她需要投入莫大的精力去精心筹备。
不管是在哪个行业，都是需要拿作品说话，否则，一切皆是空谈。
楚婉紧一阵松一阵，闲一阵又忙一阵，没个定数，但这端看楚婉如何安排自己的时间。
楚婉看了一眼自己的画稿，没说自己在为他准备生日惊喜，而是顺着他的话道：“我一周后有个比赛要交作品，接下来有得忙。”
这也不是随口胡编的谎话，楚婉在一周之后确实要交一份作品用于比赛，她要为此而忙活是真的。
但要说多忙，却也不见得。
她本就在前些天完成了作品的初稿，但这份初稿还没达到让她满意的程度，她后期需要费些心思好好地改改。
“那我没打扰到你吧？”霍言峥沉声开口。
她画画的时候全神贯注，他是见过的。
一个人在最集中精力的时候被打扰，不仅会被蓦然中断思绪，甚至，还会产生一股没来由的烦闷。
也不知，他有没有打扰到她。
“我已经提笔，开始作画，这还没有画多久，你这一通电话就打过来了。”楚婉从檀木椅子上站了起来，她慢步走到窗边，半倚在窗框。
“那我打来的这一通电话还真是不凑巧。”听她这一说，霍言峥沉吟道。
“没有不凑巧，你没有打扰到我。”
楚婉不以为意，语气温浅，“无论在什么时候，也不管我有没有在忙，只要打来电话的人是你，那就谈不上打扰，你也不用专挑什么时间来给我打电话，只要你想我了，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打给我。”
她忙不忙是一回事，但接霍言峥电话又是另一回事。
两者不冲突。
可以先接了霍言峥电话，然后再忙。
轻重缓急，楚婉掂量得很清楚。
“希望我打给你的时候，不是关机的状态。”霍言峥冷峻的侧脸轮廓凌厉如刀削，此刻却渐渐温和下来。
犹如立在海岸上锋利的礁石，在一层连着一层海浪的扑打下，一点点磨平了表面尖锐的棱角，而后氤氲出清浅平和的润泽。
霍言峥千年不变的冰山面容，只有在楚婉面前才会冰川消融，焕发出和煦春日的点点温暖。
“我不会故意不接你的电话，只要我的手机有电，你随时都能打给我。”这话不是说笑的。
霍言峥的电话，她不会不接。
“那，你能随叫随到吗？”霍言峥将手机贴在耳边，电脑亮着屏，他轻点鼠标，一页页划过下一场会议要用得上的资料。
屏幕上显示的密密麻麻的文字，并不是晦涩难懂。
与他过往见过的会议内容大同小异，没什么特别的。
霍言峥却觉得好似有哪里是不一样的，是特别的，让他每翻看一页，心情就好上一分。
在御苑的楚婉看着眼前的风景，她泛着莹莹光芒的明眸透亮，像是点缀着漫天璀璨的宝石一般，她轻轻应他：“如果你有这个需求的话，那也不是不可以随叫随到。”
这不算过分的要求，她不是不能满足他。
窗外的庭院，一棵歪脖子树立着，高耸入云，楚婉抬头往上看，入目的是一片浓郁的苍翠色。
枝繁叶茂的歪脖子树呈现出朝气蓬勃的生命力。
部分树杈从高处垂落，险些跃进落地窗。
楚婉伸了伸手，没够着。
哪怕是从高处垂落的树杈，离地面依然有着一定的高度，不是她能够得着的距离。
在霍氏的霍言峥浅浅地勾了勾菲薄的唇瓣，彰显出他的好心情，他又和楚婉闲聊了两句，便随口问道：“你吃了早饭了吗？”
“还没吃。”楚婉略显迟疑，却没想过要欺骗霍言峥，“我才还在画室作画，打算晚点再吃。”
等挂了电话，楚婉打算先把作品完成，然后再去吃早饭。
日头冉冉升起，灿烂的阳光渐渐强盛，斑驳的树影疏密不均，在楚婉身上投下星星点点的暗色。
楚婉微微抬头，犹觉得还有些刺目。
“你先别忙了，去吃饭吧，身体要紧。”好歹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日，楚婉的一些习惯，霍言峥不是不了解。
她要是一忙起来，保不准就忙过头了。
霍言峥翻看着电脑的资料，唇角的淡淡笑意一点点加深。
待在画室的楚婉闻言，她回头看了眼摆放在桌面上还未完成的画册。
搁在画册一旁的，是一盒散乱的彩笔。
“成，我吃完饭再忙。”用不着权衡什么，即便画册没完成，但楚婉选择当即对霍言峥答应下来。
他满含关心的叮嘱，她自然不能不当回事。
绿树遮阳，她的大半个身子笼罩在斑驳树影下，可经由阳光释放出来的暖意盘旋在她的周遭，暖了她的身。
也暖了她的心。
自心间涓涓流淌出来的暖意，却不完全是由阳光带给她的，还有从霍言峥体贴的关心之中漏出来的温度。
既是答应了霍言峥，那她就不会食言。
楚婉从画室里走了出来，让人将早饭端上桌。
在等待佣人把早饭端上桌的期间，楚婉还没明白霍言峥打这一通电话的目的。
她不是个扭捏的性子，便直截了当地问霍言峥：“对了，言峥，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打这一通电话给我？”
在她问话一落，霍言峥明显一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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