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定长主双目紧阖，脸上没有半点表情。沈澈抱着顾柔嘉，看向了老太太：“到底是为了什么？”
“九，你可知道，如今这流言，并非空口胡言。”安定长主低声道，睁眼，目光已然是一派清明，全是不容抗拒的威压，“你母妃当年，生下的孩子，是个妖邪！”
“那孩子才出生，本该是个可爱的孩子，面容却如同老妪般苍老清癯，他口中长满了利齿，他的双腿紧紧的连在一起，如同鱼鳍，连男女都辨不出，只知道如同鬼魅一样。你可知道，你父皇欣喜若狂的抱着新出生的孩子，听得他的啼哭，映入眼帘的却是这样可怖的样子，若换了你，你会作何感想？！”
安定长主得很慢，一字一句都像是敲在心上，顾柔嘉紧紧偎在沈澈怀里，脸色如死人一般的青灰之色，只觉背后森冷一片，冷汗徐徐浸出，几乎要打湿贴身的衣。
她设想过无数可能，甚至于想过是有人陷害，但从未想过，叶知秋和沈奕口中的“怪物”，竟然是确有其事！
生下了这样的孩子，宸妃怎么可能不被认为是怪物，而她所生下的沈澈，自然也是怪物。
沈澈战栗着：“所以……”
“是，就因为如此。”安定长主颔首，满是决绝，“彼时宫中流言四起，皆宸妃是怪物，如此才会生下妖邪来。先帝当即赐死所有知情之人，想堵住这悠悠之口，再无人敢什么，但不，不表示不知道。本以为，只要待时间过去，自然没有人再提此事。可惜钦监上报，称妖星光芒大盛，有凌三垣之相，如不尽早解决，别家要遭难，更势必危及整个下。两相结合，这妖星所指，自然是宸妃。”到这里，安定长主苍老的面容上复杂至极，决然、心痛、叹惋……那样多情绪交织，让人分辨不清，“九，你为宸妃不平，对先帝满腔怨愤，可惜你怨错了人，你父皇当年犹豫不决，不肯赐死自己心爱的女子。是我，逼着你父皇痛下杀手，令督太监绞死了你母亲。”
如雷声炸开，沈澈耳中嗡嗡直响，紧抿着唇，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定长主，后者决绝不已，如同长在绝顶的寒梅，凌霜怒放：“你恨我也是应当，是我逼着先帝赐死了宸妃，纵然你父皇百般不愿，却从来违抗不过我。赐死宸妃之后，先帝身子迅速败了下去，他也不敢见你，他怕你恨他，更自觉无颜面对你。”
“家无情，我沈静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。哥哥他再也不能保护我，那就换我来保护他的子孙、他的江山和黎民。若是危及到了大燕、威胁到了沈家子孙和下黎庶，别是逼死一个宸妃，就算是要我背得千古骂名，我也甘之如饴。”
如同当头棒喝，顾柔嘉紧紧捏紧了沈澈的衣襟，好像自己所有的神智都被安定长主的话给震散了，浑浑噩噩的不知如何。抬眼，老太太苍老的眸子里粼粼浮动着泪光。
她记得很清楚，安定长主曾经过，那样多的辈之中，她所最钟爱的就是宸妃。
她为了大燕，早就献出了所有，自己的夫君、儿子，甚至于最为钟爱的辈。
顾柔嘉只觉得满心悲苦，紧紧的闭上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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