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皎又替他细细把脉，动手时牵动肩上伤口，疼得一颤，霍去病扶住她，阿皎摇了摇手，示意无妨，等他脉象平稳恢复之后才点了头。
“毒已经没有大碍了。”她示意他将自己的药箱拿出来，“你自己找那个写着化毒丹的瓶子，诶呦，疼疼……你自己倒一粒出来，含在舌头底下。”
霍去病寻到了那个瓶子，倒了一粒含在口中，惦记着阿皎的的肩头还插着一支箭镞，自己又从药箱里倒腾了一团纱布和小匕出来，“来，过来给你拔箭。”
他拿着小匕在阿皎的身后比了一比，道：“唐突了。”
“别客气。”阿皎扯了团纱布咬在嘴里，大方由霍去病将背后的衣衫划破，“命要紧。”
衣衫划开，露出大片染血的肌肤来，白如琼玉的肌肤上蒙着一层殷红鲜血，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诡异的美感。
霍去病也替人拔过箭镞，算是熟能生巧，观她伤口并不深，才放下心来，沉住气息，将刀片在火上烤过之后，便小心翼翼地将那箭镞周围的伤口划开，低声道：“忍住。”
阿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，在他正要下手的时候突然问，“你动手没有？”
霍去病被她吓地一颤，小匕险些落错地方，他皱眉道：“你莫催。”
阿皎咬着纱布，又疼又委屈，“我怕嘛。”
霍去病试着举起小匕，就感觉阿皎下意识地一颤，他搁下小匕，就感觉阿皎放松下来。
他好笑，用纱布擦拭去血污，小匕小心地划开伤口，正感觉到阿皎瑟瑟发抖之际，突然问她，“阿皎，你为什么要回来救我？”
“嗯？”
然后猝不及防间拔了箭。
阿皎一声痛叫。
霍去病眼疾手快，用了些巧劲扣住疼得要跳起来的她，一手用纱布去堵住她血流不止的伤口。
阿皎嘴里咬着纱布，呜呜地喊痛，疼得眼泪汪汪，霍去病取了水回来的时候，她还伏在那里嘤嘤哭泣，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小狐狸，嘤嘤呜呜的，又可怜又可爱。
他好笑地把她拉起来，给她清洗伤口，湿润清凉的布巾擦过受伤的肩头，疼得她轻轻一个哆嗦。
他的目光划过她圆润如玉的肩头，右肩之下的血污擦去，他才发现那边有一个小小的朱砂胎记，像是一朵拂落的梅花。
阿皎低着头，双手抱膝，蓬松的乌发垂落，将如玉的肩头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。
霍去病不知为何，喉间一紧。
霍去病用她药箱里的止血散给她止了血，然后用细麻布给她包扎二人不可避免地贴近。他呼吸一滞，她身上除了淡淡的血腥味道，还有随着伤口流溢出来的浅淡缠绵的莲花香气。
他伸手绕过她胸前，手背不慎蹭过她柔软胸脯，一时间手背上似是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。
阿皎身子瘫软，像是去了半条命，并未察觉这一偶然的触碰。
霍去病缩回手来，轻轻吁了一口气。
这种感觉……实在是太奇怪了。
整个胸口都鼓噪着，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，口干舌燥……
作为一个男人，他简直太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。
他连忙压制住心中那种莫名的，炙热的渴望，给阿皎上药止血包扎，一气呵成，然后忙不迭地跑到湖边去给自己清洗伤口，发黑的刀口已经退去了先前的污浊颜色，刀口本身并不深，因此也就随意地包扎了下，他嘘了一口气，没想到阿皎身上的血竟然会有这样的功效。
他顺手洗净了那枚小巧箭镞，一看，轻轻笑道：“以彼之道，还施彼身。”
那箭镞还是发自她的袖箭，不知道是哪一发落了空，被沙盗捡了起来，给了她一击。不过幸好是来自她的袖箭，并没有毒。
他灌了足够的水后回去。阿皎的伤口并不深，抖开包袱里的一条兽皮毯子，把昏昏欲睡的阿皎抱上去。他们还有一半的包袱在阿皎那匹跑丢的马上，不过幸好当时他怕阿皎又偷偷溜走，自告奋勇地将饮水食物、她的宝贝药箱都装在了奔雷身上，否则现在即使摆脱了沙盗，他们也许也难以在这沙漠里多活几日。
已是深秋，夜里极冷。
阿皎迷迷糊糊的，感觉到被霍去病抱起来，用一张兽皮毯子裹好，连人带毯子抱到了一个背风的土丘之后，她其实现在有了些力气，半睁着眼，看霍去病捡了枯枝，掏出火石生起火堆。
夜里生火，既能防狼，又能取暖。
她看着霍去病坐在火堆边上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问他，“你不睡会儿么？”
今日一战，二人都受了伤，她精疲力尽，想必霍去病也是疲累。
“燃着火，可能会招来沙盗，我守夜，你安心睡吧。”
他的眼睛映着火光，透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警觉和镇定，好像……好像即使露宿在这沙漠中，但是她也不必害怕。
兽皮毯子虽然裹着，但是因为失血过多，她的手有些冷，不自觉地整个人就往暖洋洋的火堆那边滚去，霍去病眼疾手快地把她推回去，但是兽皮毯子的一角还是着了火星。他扑灭火星的时候惊动了阿皎，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，问他，“什么味道啊。”
霍去病问她，“是不是觉得冷？”
阿皎半梦半醒，轻轻应了声，就感觉有人轻轻环住她，“睡吧，睡着了就不冷了。”
有人抱着，好像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，她不自觉地往他怀里拱去，像只乖巧的小兽，又柔软又可爱。
他给她掖了掖毯子，将柔软的兽皮掖在她的下巴之下，阿皎乖巧地用下巴蹭了蹭他停留在她脸侧的手。
霍去病只觉得心口一跳，不由自主地，轻轻低头，吻在了她阖着的眼睛上。
他轻轻地拍着她，怕拍的太重，扰她入眠，刻意放轻了动作，显得有些生疏和笨拙。他好笑地摇了摇头，他从未这样温柔小意地哄一个姑娘入睡。
连拍了几下之后，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，他一直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，像是在问她，又像是自言自语，“为什么要赶回来呢？”
为什么要赶回来呢？
阿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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