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我的心被一点点揪了起来，心虚的不敢再与他对视，而他看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：“不行就把大会改在临时会议室吧，位置不够，就让各单位少派几个代表，挤一挤总是坐得下的嘛……”
顿时我有种被人遏住喉咙的窒息感，我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安，心里隐隐希望秦晟做出这个决定。
因为一旦变化场地，曹磊的计划也就不攻自破，我也不用昧着良心做事了。
可我又想，若是秦晟真的决定换场，曹磊会不会认为是我通风报信？曹磊的计划不成，很难说他不会迁怒于知晓实情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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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边在纠结，秦晟又很快摇头，说：“还算了……曹磊这次难得来工厂安排大会，也一定是经过蓝总同意的……将大会安排在室外也有个天然的好处……毕竟e管廊空地，是最接近装置核心设备的位置，无论从视觉，还是摄影方面，咱们工厂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宣传……”
秦晟说着，而我也在思考一些事情……曹磊究竟要我把油漆泼在谁的头上？他想让谁出丑？而他这么做，对他又有什么好处？
能上台发言的，一定是各单位领导。
而曹磊这个主持大会的常客……总不能让我把油漆泼在他的秃脑袋上吧？
难道是蓝总？让蓝总出丑，对他有什么好处？
秦晟？秦晟倒是有可能，听说秦晟二十岁就进了创峰，没日没夜的工作，因那股子拼劲得到蓝总的赏识，三十多岁便成了副总之首，如今又独挡新厂厂长大任，如果新厂开工顺利，那么必将百尺竿头，接替蓝总的总经理位置也就是迟早的问题了……只是曹磊这番行为，除了让他当众丢脸，还能有什么作用？这又不是小孩子玩闹，不可能只图个乐而已。
至于姚钟等几位副总，中间交接大会跟他们关系不大，他们甚至都不会上台发言。
设计方、建设方、监理方的代表？这些单位的人跟曹磊业务并无冲突，如果说跟其中的人有过恩怨，倒也不至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报复吧？一点都不高明。
那么，就只剩下聚美超汇的领导了……想到这我猛地一惊，他该不会是要针对李瑞雪吧？
可我又转念一想，李瑞雪只是聚美超汇的总经理助理而已，以她的身份，在大会上发言，多少有些勉强……而聚美超汇的总经理，李瑞雪说过，叫林璇……我试着想象曹磊要我泼林璇一脸油漆，那么作为大客户，被当众羞辱，聚美超汇必然雷霆大发，甚至终止与创峰合作也说不定……而这件事发生在秦晟主管的工厂里，他的责任必然是不可推卸的……对！一定是这样！不管作为惩罚，还是对聚美超汇的安抚，秦晟的位置，肯定保不住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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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，便是对曹磊最有利的事了。
理清楚来龙去脉，我不禁啧啧称奇，原来曹磊这条老狗的心思如此缜密，手段如此高明，成本如此低廉，回报如此丰厚……虽此刻知晓了曹磊的目的，但我仍然被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，试想一下，如果李瑞雪上台发言，面对各个单位的领导，那惊艳卓绝的容貌，那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，忽然被一桶从天而降的油漆玷污……即使这是个假想，但我仍像是被挨了一记重拳般，钻心的疼……
秦晟却不知我的想法，忽然收回目光转向我说：“楚浩，有件事需要你跑一趟，你开车到福州租一些大型遮阳伞，在明早大会之前布置一下，顺便买两台冰柜，批发些冷饮，以及防暑降温的药品，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……
我自然乐得照做，开车下山，一路在想：秦晟对创峰可谓是鞠躬尽瘁了，做事果敢不说，还无比细心，就连遮阳伞，冷饮，防暑药品都能提前想到……
如果明天我真的做了曹磊交代的事，那么对他事业的影响究竟会有多大？降级是肯定的，开除不至于吧？
可我又想到即将跟他进行订婚礼的舒曼……不由得百感交集，心情沉重……舒曼就要跟事业蒸蒸日上的秦晟结婚，组建家庭了……然而他们美好未来的蓝图，却即将被我用一桶油漆泼的乌漆嘛黑……
我根本想不到，离开舒曼后，更是在舒曼和秦晟在一起后，我竟然还会跟他们有这样的交集……
如果明天，我真的泼下那桶万恶的油漆，那么刚与舒曼分手，好不容易从痛苦中走出来的我，将再次打扰她的宁静，破坏她即将组建的家庭……可如果我不泼，曹磊真的将照片公之于众，那么又是将以另一种极端的方式，伤害了舒曼……
“操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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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暴怒地大骂一声，猛踩油门，我不知道为什么，为什么现实的复杂关系在这一刻竟会在我身上发生得如此恶心！
而眼前的红绿灯，更是充满了令人焦躁的意味，恍惚中，我闯过了红灯，差点撞到一辆横穿马路的三轮车，我却因烦躁的情绪不自觉的摇下车窗，对无辜的三轮车主破口大骂，但紧接着，驶离的我，又立刻感到深深的悔意……掉头寻那三轮车，却已然不见踪影，于是今天，我又做错了一件事，而到了明天，我也许还要做一件更加错误的事情，而结局也如现在这般，无法道歉，只能后悔……
我紧紧地抱住脑袋，然后无力的仰躺在座椅，痛苦地闭上眼睛……
……
最终我还是带着难过的心情到达了福州，只不过像是病入膏肓的人，寻求解药似的拨打了李瑞雪的电话……电话嘟嘟的想着，几秒被挂断……我没有再打，因为身为总经理助理的她，也许正在为明天聚美超汇发言人准备演讲稿，又哪里会有空，为正在吞咽苦果的我，预备一勺蜂蜜呢……m
混乱中我又想到，如果明天我将油漆泼在聚美超汇总经理的头上，那么对于李瑞雪的工作，又会有怎样的影响呢？可恨的事，我竟然没办法向她透露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，明天所有恶果的形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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