茹玥用大眼睛那么认真地看着孔淑珍，说着这样的话。
“你！”孔淑珍想骂人，可是，对着茹玥的这副表情，她都不知道，茹玥这是故意的，还是无意的。
她想，这女的，是不是不懂啥是轻佻啊？
毕竟，孔淑珍在心里，先就把人往低级的地方想了。
轻佻的骚女人，没文化的暴发户，不然怎么会给对象嘴上留记号？
茹玥眨巴着卡兰滋大眼睛：“我怎么了呢？孔同志好像对我很有意见，要不然，我和我对象出去吃吧，反正我们已经带你到食堂了呢。”
孔淑珍脱口而出：“那怎么行！”你把人带走了，我怎么有机会？
当然，心里的话没法说，她只好让自己堆起笑脸：
“茹玥同志不要误会，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？我就是……嗐，那啥，我毕竟是大城市来的嘛，所以有时候看见你们这种小县城姑娘的行为，难免觉得有些幼稚，忍不住说一下，哈哈，我没有恶意的呢！”仟仟尛哾
茹玥还是那么人畜无害地笑着：
“哦哦，这样啊，你是大城市来的……哦，阿拉晓得了，侬一定是阿拉沪上人，只有阿拉沪上人，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起，动不动就说人家全是乡下人，哎哟，阿拉告诉被侬听哈，到了此地，不好这么做的，一个不当心，会被人划耳光的，现在不作兴动不动看不起人咯，毕竟人家又没有靠沪上人吃饭，对伐啦？”
孔淑珍：“！！！！！”
听这一口沪上话，这个女人，竟然是沪上人！
怪不得这么妖里妖气呢，原来是十里洋场来的。
又比下去了。
孔淑珍抿嘴，此时再看茹玥的笑容，她心里的气馁感又来了：“哦，原来你是沪上人啊。”
茹玥摇头：“倒也不是的。我嘛，这里住住，那里住住，反正我房子多。”
孔淑珍张了张嘴，心里的气馁，变成了深深的无力感。
外貌比不过，见识好像也差不多，财力明显比自己强，现在还能比啥呢？
有了！
孔淑珍抬手撸了把脸，又笑得开心起来：“呵呵，你们这些个体户呀，就是爱说这个，我爸银行的嘛，就告诉我了，现在很多个体户呀，就是喜欢打肿了脸充胖子，今天像拜祖宗那样的求着我爸贷款，明天就拿着钱出去吆五喝六了，笑死人了！”
茹玥一脸惊讶：“呀，你爸银行的呀，什么银行呀？”
孔淑珍得意极了，可找到打击这个狐狸精的点了。
她高高地抬起下巴：“侬行啊！我爸是分行长，管贷款的！”
茹玥：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怎么，你想认识呀？你要是想认识，也不是不可以，求我呗，我跟你说，就算是我舅舅，很多事情都是要求着我爸我爷爷的呢，否则，他都干不到现在这份上，何况是你们！所以啊，你们这种没根基的个体户，真的应该对我客气点儿！你先给我倒杯茶，我告诉你！”
孔淑珍的心，因为之前的几次打击，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满足。
这种满足迅速膨胀，顶着她的眼睛直往上翻，背也扭一扭，估摸着是等翅膀一出来就要起飞了。
可茹玥摆手：“不不，我想知道你爸叫什么名字，我好去查一查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，要是真的，我该不该去举报？现在国家为了发展经济，都是银行求着人贷款呢，怎么到你爸那儿，还得人家求着你爸？
你爸的这种工作作风，是不正确的呀，他这样为难去贷款的人，是想干什么呢？他这是违背国家方针政策的呀！还有，你说那些人贷了款就出去吆五喝六，那他们是真正需要贷款的人吗？你爸怎么能把钱贷给这样的人呢？这是不是你爸工作上的失职啊？”
茹玥话说得很快，但很清晰。
孔淑珍整个人彻底愣住了，那对隐形的翅膀一下子缩回去，反而像绳索一样捆住了她，莫名的恐惧也马上占据了她的心。
她不是小孩子，前十多年的那些事，她都是懂的呀！
孔淑珍慌张地摆起手来：“不不，我，刚才那些话，是我瞎说的，不是我爸说的，你怎么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了呢，不是我爸说的，你，你千万不要去举报，我……那啥，真的，那些话是我编的。”
茹玥一脸严肃：“真的？”
“真的。”
“你看，你又说真的了。”
“不是不是，我的意思是，假的。”
“到底真的假的？你得把话说明咯！这是原则问题！你说你一个大城市来的，怎么话都说不清楚呢？你就不会把整件事说清楚？”
茹玥拿手指头敲桌子，义正词严，心里笑得要死：我就吓唬你怎么了？跟你这种上赶着想在我和对象之间横插一杠的，我讲什么武德？当谁看不出来似的！
“我……”孔淑珍要崩溃了：
“好好好，我说清楚，我的意思是，别人求着我爸贷款的事，是……假的。我爸他……兢兢业业地工作，都是求着人办贷款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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