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，小女近日得了癔症，臣这就带她回去好生看管。”
“臣也是。”
“……”
景帝摆摆手，“罢了，都是情窦初开的孩子，诸位爱卿也别太严苛，免得伤了情分，朕这就下旨赐婚，也算是成全了诸位爱卿的一桩心事。”
“臣，谢陛下恩典。”
几位大人急匆匆的来，走的时候，一背的冷汗。
“父皇圣明。”
乾宁殿的门重新关上，萧锦从内殿走出来。
景帝铺开明黄卷帛，叫萧锦过来研墨。
提起笔，他又看向萧锦，“苏静怡死的时候，除了这五人还有谁？”
“高青玥，丞相府刚寻回来的嫡次女。”萧锦实话实说。
景帝皱了皱眉，没再问，提笔，“朕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，一男配五女，也不知道天下人会如何笑话编排朕！”
“父皇多虑了，他们只会歌颂父皇成全了一桩又一桩美事。”萧锦用心研墨，手下的墨好了，她退至一边。
景帝沉了口气，“不过，你怎么肯定苏远一定会倒戈。”
萧锦垂眸，没有正面回答，而是问景帝，“父皇，如果哪天儿臣也被人害死，父皇会不会为儿臣报仇。”
“朕必诛他九族。”景帝脱口而出。
萧锦虽然不信景帝的鬼话，但还是说道，“苏大人失去了唯一的女儿，他又怎么会放过罪魁祸首，眼下不动，只是因为他没有那个能力，丞相枝繁叶茂，能动他几片叶子，已经是苏大人的极限，而且，这个极限还需要父皇成全。”
“苏大人若是知恩，他必然要记得父皇的恩德。”
“父皇能给他赐婚，成全他的爱女心切，也照样能让他声名狼藉，儿臣相信苏大人知道该怎么选，也懂得如何选才对自己有利。”
萧锦一番话既捧高了景帝，也间接剖析了权势之下苏远的举步维艰。
景帝听完，手下，笔停顿了片刻，而后放下，起身站起来。
“锦儿，你若是男儿身，这景国江山非你莫属。”
景帝说这句话时，听不出来别的情绪。
但那双眼睛下藏住的锋芒，还是没能逃得过萧锦的眼睛。
萧锦眉头皱了一下，“父皇，您又拿儿臣开玩笑。”
景帝笑了，“你啊！还是谦虚了。”
说完，他又坐回去，继续写圣旨。
萧锦的心怦怦直跳，只要景帝这样和她说话，她都汗毛直立，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“这旨意，锦儿去宣吧！”景帝把写好的几张圣旨盖上玺印，交给萧锦。
萧锦点头，“是。”
“事不能做太绝，兔子急了还咬人，锦儿，朕信任你，但是你要知道，进退得宜，方可走得长远。”
景帝好像是在教育人，又好像是在驾驭人。
萧锦听完，心里冷笑。
她这个父皇，想除掉虎，又怕虎咬他。
“父皇放心，锦儿知道轻重。”
“好了，去吧！”
……
最后一道圣旨宣完，苏远跪地，恭敬的给萧锦磕了三个头，“谢长公主殿下。”
谢她在自己女儿生命的最后，给予了她人间最后的温暖。
谢她成全了他的不甘和满心谋算。
萧锦把圣旨递给她，“苏大人，接旨吧，前路迢迢，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。”
苏远接旨，“是，多谢长公主提点，微臣铭记于心。”
萧锦没再多话，他相信苏远是个聪明人。
萧锦回了长公主府，就去了温泉池沐浴，这还是玉京的第一口温泉，当初太后把长公主府建在这里，就是看中了这口温泉。
雾气朦胧，萧锦褪下衣衫。
温热的水包裹住她全身的肌肤，氤氲出她的懒意。
靠在池壁上，她舒服的吐出一口浊气。
自她重生以来，每天都绷着神经，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。
如今一下子放松下来，闭着眼，居然有种重回前世的错觉。
那些虚伪的错觉。
父皇爱她，母妃爱她，太后爱她，外祖父外祖母爱她，舅舅爱她，裴襄也爱她……
那时候，所有人都爱着她，最起码她是那样认为的。
可一睁眼，那些爱都是血淋淋的教训。
那些美好时刻都在提醒她，她到底有多不堪，有多不招人待见。
那些她令她沉沦的温情，最后都是束住她的牢笼。
“雁裳。”
“殿下。”雁裳守在池边。
“觅影那边有消息吗？”萧锦淡淡道，“大皇兄到何处了。”
雁裳回道，“没有，不过，奴婢昨日在市集上听人说北地下了场大雪，大皇子途径的关羊镇发生了雪崩，奴婢觉得，大皇子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玉京。”
“雪崩？”
前世，这年的雪下得也大，只是她并没有听说哪里发生过雪崩。
“是路过关羊镇的客商说的，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，明日应该会有消息传来。”雁裳补充道。
“既然遇到了，那就送一份功劳给大皇兄吧！”萧锦觉得这份礼物送得合适，“传书给觅影，让她带着人以客商的身份，再带上粮食去关羊镇，就当是本宫给他们的一场历练。”
雁裳虽然不解萧锦这样做的目的，但还是应下，“殿下，杀手营刚刚成立，只怕有些人……”
“那就杀了。”萧锦语气淡漠，手下却撩着温热的池水。
她不需要质疑她命令的人，如果有，那就是她太仁慈。
“把关羊镇的消息送到宫里，再为大皇兄添一分筹码。”萧锦补充道。
“是。”
雁裳默默退出去。
浴殿外还有流灭和十一，其他地方也有人把守。
萧锦敛了眸中神色，父皇就算提防着大皇兄，但有巫蛊之术的诅咒在，他就一定会让人去接应。
等他的人到达关羊镇，觅影已经帮助大皇兄稳定了局势，就算去的人想要编排一二，也得看关羊镇的百姓愿不愿意。
有这份功劳在身上，将来，待巫蛊之术得解之时，大皇兄也能多一张保命符。
当然，她也会将父皇的贤名一并传出去，将这张保命符最大化。
滴答！
一滴不属于浴殿的水滴落在浴池里，漾起一圈波纹，萧锦抬眸，闪着寒光的剑尖就近在咫尺。
“找死。”
萧锦玉手一折，剑尖断裂，割向断剑主人的喉咙，伴着血光，一袭火红的衣服已经套在身上，同时浴殿里，多了许多的陌生人。
萧锦抬手，声音漠然，“地狱欢迎你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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