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午坐在桌子上，沿路不停有目光看过来，好奇这个瞎子的坐骑是个桌子。
瞎子双目灰白，桌子四腿迈动，这组合有些怪异，像是野史典籍里的志怪出行。
玉京上城的繁华，体现在学术修行之上，如果说下城修士五五之数，上城几乎都是修士。
往来修士无数，街头巷尾的商铺，不论是酒楼还是布行，皆是以神通为引。
裁缝操控着剪刀，剪刀飞舞，他自己则在柜子后面看书。
厨子躺在那已经睡着了，锅铲锅碗还在自己运作，陆午走近了一看，才发现这些锅铲是像牛货郎身上那些。
“这厨子也太省心了，这些锅碗瓢盆是精怪还是如通灵法术一般，可以挥使他们做事？”
陆午自己也会通灵术，总是会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，可是随着他修为的增长，通灵术始终只有六息时间，让他有些困惑。
人潮涌动，多是穿着华贵，陆午一身素衣，显得格格不入。
见识到玉京上城各处繁华，陆午不知为何心中觉得有些悲哀。
繁华只是表象，繁华之下，是先秦之人的腐蚀，这些表面的东西，看上去华丽，华丽之下却是糜烂。
陆午思量之际，前方嘈杂声起，他随着望去，只见一众书生显贵在那口舌之争。
那些书生说话文绉绉的，一个个面红耳赤，争论起神通道法来。
陆午不解，问向一旁的林夜，道：“谁对谁错，一较高下不就好了，为何要在这里骂街？”
林夜愣了愣，表情古怪，道：“读书人的事，怎么能说骂街呢，这是在论道，讲对错。”
牛小实噗嗤一笑，道：“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，哪里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，丢读书人的脸。”
林夜一怔，回头看向牛小实，好奇道：“你也看书？”
牛小实牛鼻子仰天，道：“不才读过一些，不说饱读诗书，但也算得上一只儒雅牛。”
林夜上下打量牛小实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，没有再说什么，而是看向陆午。
“读书人一般都是先讲，讲不过才会动手。”
陆午点点头，会意道：“这么说我也是个读书人。”
林夜愣住，心想你个瞎子怎么读书，听还差不多。
而且，这一人一牛，是不是没有自我认知啊，谁都可以是读书人吗？
苦笑一声，他眼珠子一转，问道：“那陆兄觉得，他们谁对谁错？”
陆午摇摇头，笑道：“都错了，他们只有理论，根本上忘记了实操才是根本，只有挨了打，才会铭心刻骨。”
林夜的声音大了一些，道：“也就是说，陆兄觉得他们都错了。”
他这么做，就是想挑起纷争，想让陆午惹事，同样一箭双雕。
第一，陆午乡野少年，初来乍到，没有背景，若是出了事，只有他林家会愿意帮他摆平。
第二，想看看陆午的本事。
不对，一计三用，因为陆午若是输了，就骗回去给家中姑姑解闷，再饱腹。
林夜无疑是一个有心思的人，他每一个动作可能都有心思，就好比他背着的剑匣，让别人以为他是一个剑客，然而他根本不用剑。
那些‘论道’之人突然顿住，向这边看来。
有人站出来，怒气冲冲道：“那么你来说哪里错了？”
陆午愣了愣，没想到林夜突然提高声音。
林夜笑道：“陆兄，拜入王侯家，自当有本事，我以此考验你，不为过。”
陆午点头，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。
他看向那些显贵书生，只见他们一个个气势不弱，多是开藏八九景，浑身气息悠长。
但兴许是城里太安逸了，又或者说，临秀大帝想养天下人炼丹，玉京在他眼皮子下，荼毒最深。
乡野之间残酷，一不小心就会死在山间，这些人修为不错，但没有经历过磨炼，给他的感觉……好弱！
桌子走到那些人的身前，陆午双目灰白，没有一丝光彩，笑道：“你们刚才在说功法之道，人体藏景玄妙，可知人体藏景须应物，阴阳且生且反复的道理。”
意思就是人体藏景对应二十四物，而人体内阴阳并行，与周身气血，明脉暗脉，生机相合，阴阳交炼，水火共济，反复，以达内外通明。
“坐听无弦曲，明通造化机，你们只知道讲，我观你们气血中空，怕是早就被酒色掏空，有什么意思。”
方才说话之人怒喝：“所以你什么意思，你要跟我们打？”
陆午摇头，道：“我开藏三景，你们都是八九景，我不敢，我怕！”
众人闻言哈哈大笑，又有人上前，道：“怕还多言，如何谢罪？”
陆午脸色一变，故作惊恐，道：“诸位别误会，我乃下城林家之人，初入上城，本想见识风光，没想到却都是你们这种酒囊饭袋，我怕不小心打死你们。”
林夜脸色一变，陆午突然报出林家名讳，强行用林家挡箭。
他就要上前解释，另一边已经有人认出了他，直呼他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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