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走！快走！”
不过才短短几日，杜府依然还是那个杜府，家主却不是从前的家主了。
“老爷说了，分家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，杜宅及旗下七十二铺皆归二房所有，大房只得陈桥巷的药材铺一间。你们快走吧！”
“狗东西，变脸可真快啊！老爷还在牢里呢，这里哪有老爷？！”半夏气不过。
“你算什么东西！杜府现在就是我们二房的老爷主事，快滚！”
“一群没了主的狗，看你们还能给主子出头叫几声？！”
“你们欺人太甚！……”茯苓气得跳起来要揍人！
杜若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，从前二房这帮奴才，在她面前低眉顺眼的，如今仗着主子得势，各个猖狂得很。
她按住想要冲出去的茯苓，又拦下了小杜衡，对着门房这个大放厥词地小厮说道：
“告诉杜淮安，我们上京的衙门见！”
“杜府就算是分家，七十二铺也轮不到杜淮安一个人私吞。”
“告到府衙、告到官家那，我也要让他吐出来！”
一字一句，掷地有声。
门房小厮登时被杜若的气势给吓到了，后退了两步关起门跑了。
杜若转身看着身后跟着的三十多个人，这些都是大房经年的仆从，刚跟着她从牢里侥幸逃生，如今，竟也无处可去了。
“诸位，情况你们也看到了。如今大房落了难，只剩一间药材铺。诸位在杜家尽心尽力多年，到了这一步，是杜家对不起你们。”
“大小姐，您别这样说。”
“我爹身陷囹圄，杜府又被二房吞了，如今只有两条路。”
“一，想走的，我替爹做主，还了各位的身契，从此，各位便脱离杜家，脱离奴籍，是自由身。我身上还有些银子，但不多，每人十两，作为遣散费。”
十两银子不少了，众奴仆皆动容，有经年老仆从都忍不住落了泪。
“第二条路，便是随我去陈桥巷的药材铺，是生是死，有没有饱饭吃，皆是未知数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，皆不动。
杜若深吸一口气，劝道：“我若活着还有一口气在，杜府再有起势时，大门永远向各位敞开！”
众仆从此时才不得不接受现实，自由之身虽然可贵，可这世道有钱人家的奴仆，比外头的穷苦百姓或许还过得更好一些。
可杜家大房确实无路可走了，家主在牢里就剩一口气，一个小小的药材铺又何谈翻身？
没过多久，一个一个奴仆动了起来，一个个主动走上前来，磕了头领了遣散费，恋恋不舍地离去。
唯有半夏、茯苓和李管事留了下来。
钱袋里还剩下一百两，杜若拿出一张五十两银票，郑重地放在李管事手中。
“李叔，是杜家对不住您了！您带着这两丫头，再寻个好人家吧！”
李叔擦了擦眼角，将银票还给了杜若，
“大小姐，我从小就伺候老爷，到现在四十多年了，我早已把杜府当成自己的家。”
“只要有口饭吃就行，大小姐去哪里，我们便去哪里。”他看了看俩丫头，又憨实地笑了笑，“再不行，咱让丫头多绣点东西，我扛到街上卖去。”
“是啊！是啊！”
“小姐，我跟着你走！”
半夏和茯苓这俩丫头，含着泪拼命点头。
杜若和杜衡相互看了一眼，彼此都很动容，如此忠仆，千金难求。
五人一前一后走了约半个时辰，才走到陈桥巷，药材铺在巷子的最里头。
这个铺子位置虽偏僻，却是个二进小院。
前面是铺面，后头有东西厢房加一个正厅，倒也是周正。唯一不足之处，便是院子小了点，不过五六个人倒也能落脚。
整个铺子一看就毫无生机，门可罗雀，只有一个年老的掌柜在里头打着瞌睡。
“啊~~大小姐，衡少爷，您来了？！”
“你是刘掌柜？”
“您喊我老刘头就行！”
刘掌柜倒是个实在人，接过杜若等人的包袱，没个二话便跑前跑后安置起来。
杜若瞧着他忙上忙下的样子，有些不忍，但还是对他如实说了如今杜家的情况。
“您要是肯留下来，我自然是开心的，您要是不乐意，随时可以离开。”
“大小姐，瞧您说的。我老刘头若不是老爷可怜我，赏我这碗饭吃，还不知会流落到哪个犄角疙瘩讨饭呢。”
“我不走，我替您守着这个铺子，等老爷平安出来！”
“刘掌柜，多谢！！”
这么多个奴仆中，唯有刘掌柜，此刻还念着杜世安，祈祷他能平安出狱。
这句话着实让杜若倍感安慰。
“那丫头真这么说？！”
二夫人沈曼茹拍着胸脯吓岔了气，一旁的杜碧、杜莲和杜荪三人正自顾自吃着干果煎。
杜碧低调了几日，又抖擞起来：
“娘，你怕什么，她一个丫头片子，逞些口舌之功罢了！”
沈曼茹白了她一眼，这杜若明摆着是想鱼死网破，哪有那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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