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于权越哭声音越大，钟泽齐担忧地问道：“妈妈，他哭……”小男孩愣住了，妈妈又没有吃辣椒，怎么她也被辣哭了？
烧烤店老板娘继续上菜，见姐弟二人泪流满面，一脸紧张地说道：
“这是怎么了？”
“阿姨，你们家辣椒太辣了。”钟泽齐指着没吃完的尖辣椒解释道。
老板娘一听这话，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儿：“哦哦哦！是被辣椒辣的啊，烤辣椒不辣不好吃，你们要是觉得辣，喝点可乐缓缓！”
老板娘笑靥如花，声音洪亮，经她这么一打岔，马家姐弟俩的情绪都缓和不少。
“刚刚在棋牌室，齐齐骗他爸爸说你要寻死。”女人看似不经意地说道，“他可真会编瞎话。”
马于权心虚地低下头。
就在这时，梅灵儿淡淡地说道：“齐齐没编瞎话，你刚刚给马于权打电话的时候，他正准备吞下一整瓶的小药丸，还备了一把刀。”
闻言，马可一唰地一下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朝弟弟扔过去，黑着脸骂道：“没出息的家伙！”然后对着直播间的镜头问道：“灵灵妖直播间……这名字听起来像是算命的，怎么选了个这样的直播间？”
女人说完眉头一皱，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：“他该不会是求你们给他点勇气吧？”
梅灵儿淡淡地点点头。
马可一礼貌地笑笑：“谢谢你们让他的计划以失败告终。”女人说完对着镜头比个爱心，紧接着就挂断直播间的连线。
女人挂断连线后，并没有直接把手机放下，而是点进去梅灵儿的主页，看了一下粉丝数。
“拥有一千多万粉丝的主播，看来你的英勇事迹被千千万万个人看到，你是不是觉得很荣幸啊？”
马于权的头缩进脖子里，嘴里的牙齿在不安分地上下打架。
钟泽齐：“妈妈，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？”
女人的眼睛一横：“你还知道什么叫阴阳怪气？”
“对啊，你一直用反问的语气说话，你要是想骂人，就直接骂他丢人、懦弱、胆小鬼。”
听到儿子的话，女人有一种心梗的感觉，同时她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话，只好沉默地抿着嘴，拿着筷子在烧烤盘里乱捣鼓。
“这就是你这些年不联系我的原因吗？”
马于权闷闷的声音传来，女人瞬间停下手中挥动的筷子，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懂。
大概过了两分钟，马可一把羊肉串递给弟弟，解释道：
“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，我一开始是有点生气，后面你到外地上大学，我尝试通过爸妈联系你，但是……”都被他们以钱财勒索。
“不久后，我就怀了齐齐。他奶奶不帮忙带他也就算了，还让我照顾起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，那个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有分身术。”
“好不容易熬到齐齐上幼儿园，我本以为会有一段喘息的机会，可就是在那个时候，齐齐他爸借钱的债主上门讨债，我这才知道他因为网络赌博欠下几十万。”
马可一叹了一口气，继续说道：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保洁的工作，时间还算自由，按照小时计费，工资也都拿来填他爸弄得窟窿。”
“而更让我感到痛苦的是，齐齐爸开始酗酒打人，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找我们？”马于权疑惑道：“我从来没有听到家里人说起过这些事。”
“哼……”女人一声苦笑，“齐齐爸去我们家里闹过一次，然后爸妈就让我死也在死在婆家，不准我再回娘家。”
马可一说完一脸平静，释然道：“我当时还奇怪，为什么你从头到尾都没出现，现在想想估计是爸妈他们瞒着你。”
男人本来还想问为什么姐姐不单独找他，忽然想起是他把对方各种拉黑，甚至换了手机号，即使对方想找他也找不到，内心泛起一股酸涩，夹杂着浓烈的愧疚。
“吃羊肉串。”马可一看着男人的眼睛说道，“你胃口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，之前吃东西你都是抢着吃。”
马于权眼神呆滞，慢吞吞地说道：“总是吃外卖，对食物的热衷比以前减退不少。”
此刻，女人在弟弟的眼神中看到掩盖不住的期盼，可她却不能及时回应他。
“我妈妈做饭好吃。”钟子齐嘴里含着鱿鱼须，自豪地嚷嚷道：“她最拿手的菜是板栗烧肉，再有几天就能吃啦！”
听到儿子的话，女人尴尬地扭过头，假装注意力被分散。
马于权却微微一笑，自然地接过话茬，“对，你妈做饭天下第一好吃。”
我姐天下第一好！女人双唇微启，小时候弟弟挂在嘴边的话，此时在耳畔响起，马可一的心情十分复杂。
一顿烧烤吃了大概半个小时，马于权将姐姐和外甥送回家，在小区门口与他们分开。
“你现在还想死吗？”钟泽齐小声地问道，“回家以后你还会继续吞药丸吗？”
马可一十分庆幸，儿子问了她想问的问题，两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马于权。
男人被盯得不好意思，结巴地回答道：“不……不会。”
昏暗的房间，潮湿的空气，清冷的月色笼罩住马于权，男人只觉得全身冰凉，心尖尖上的一点余温，也快要被消耗殆尽。
他往前走了一步，白色小药瓶依然静静地待在移动货架上，那一如既往的乖巧模样，仿佛在向他招手。
感受到它的召唤，男人的步子渐渐加快，直到右手紧紧地握住小药瓶，男人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，一股冲动直窜脑门。
正当他要拧开瓶盖时，手机铃声响起。
他本想忽视，可这是他为钟泽齐设置的专属铃声，难道对方有急事找他？
“齐齐，怎么了？”
“舅舅，妈妈让你下周末来我们家吃饭。”
闻言，男人愣住。
“舅舅，你可一定要来哦！”
“嗯，好。”
电话挂断后，男人把小药瓶放回移动货架，下一秒又拿起来，将其扔进垃圾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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