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史那?木仁一上来就大言不惭。
“公主身份尊贵，与吾国汗王正好相配，大汗诚心求娶，望陛下恩准。”
说是求娶，可那一脸傲慢的模样真是令人不适。
别说文宣帝了，许多大臣都看不惯。
苏启明站出来，“太华公主既是陛下血亲，还是我大齐朝中重臣，万不可和亲远嫁。”
三公六部九卿大部分都跟着附和。
武将更是对蛮夷厚脸皮求娶嗤之以鼻，恨不能立即出兵征讨之。
阿史那?木仁皱眉，脸上的络腮胡都似有情绪一般，很是不虞。
“听闻中原不许女子干政，我草原女子确实能骑善射，不输男儿，公主做我汗国可敦正合适。”
一大半朝臣黑了脸。
这话若搁在半年前，满朝文武都没几个有意见的，之前骂谢京辞牝鸡司晨的不要太少，哪怕是被文宣帝给呵斥了回去，也鲜少有人服气。
可鲁王和刘从英倒台后，许多人就老实了。
人家是真有本事。
接管明镜司这几个月来，半点差错也没有。更别提，还有培育水稻、研究新型武器的功劳。
户部和兵部对她刮目相看，那是万分敬佩。
现在提什么女子干政，简直就是戳了马蜂窝。
可阿史那?木仁看不懂眼色，继续高声道：“更何况夫妻乃人伦之始，听闻中原重儒道，公主再是尊贵，也应遵循人伦纲常。且此番联姻关乎国之大计，公主自当…”
“好一个人伦之始。”
谢京辞此时才开口，语气带着嘲弄之意，“我却听闻，突厥有‘父死子继，兄终弟及’的传统。”
匈奴突厥这些草原牧族向来被中原视为蛮夷，因为他们粗俗鄙薄，好战嗜杀，以强者为尊。
土地、牛马、粮食、女人，都可以掠夺强占。
他们以此为荣。
可中原尊崇儒学，历代帝王都推崇仁孝，人伦纲常至上，最是瞧不上他们的粗俗野蛮行径，更是对突厥某些违逆人伦的传统嗤之以鼻。
谢京辞此话一出，剩下一半朝臣也黑了脸。
阿史那?木仁却不以为耻，理所当然道：“我们草原可没有你们汉人规矩多，男子可以娶多个可敦，女子自然也能改嫁。况且女子身兼生育之责，你们汉人不也重视子嗣传承吗？”
“如此说来，女子在你们眼里，不过是生育工具，这和牲畜有何区别？”
大臣们已经习惯了太华公主的直白和尖锐。
男尊女卑的时代，女子最大的贡献价值，就是生育。只不过男人道貌岸然，不会把这吃人的规则挂在嘴边。
阿史那?木仁皱眉，“殿下这话说得太难听了些，哪个女人不生孩子？殿下纵然贵为公主，总归是要嫁人的。我汗王晓勇善战，曾征伐各个部落，统一草原，才有今日的汗国。您是一国公主，若下嫁臣子难免委屈。可若您嫁于我汗王，便是…”
谢京辞突然拔掉官帽上的白玉簪，刺穿他颈部大动脉，穿颈而过。
阿史那?木仁未说完的话就这样掐在了喉咙口，眼睛倏然睁大，蠕动着唇说不出话来。
满朝哗然。
文宣帝腾的站了起来，声音都变了。
“太华！”
谢京辞面不改色，语气平静，“这是我第一次杀人，你该感到荣幸。”
说罢扯出玉簪，鲜血喷涌而出，溅在她脸上。高高的官帽早已落地，发丝散落而下。
阿史那?木仁捂住伤口，退后两步，“你…”
他没坚持一会儿，就轰然倒下。
朝臣皆倒抽一口冷气，有人还下意识的退后两步，神色微微惊骇。
文宣帝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，一时竟忘了说话。
谢京辞掏出一张白绢，一点点将发簪上的血擦干净，“蛮夷小民，也敢有此妄念，简直罪该万死。”
她将白绢扔下，刚好盖住阿史那?木仁死不瞑目的脸。
然后她看向错愕不已的文宣帝，“陛下如今还要和亲吗？”
文宣帝如梦初醒，怒道：“放肆！”
朝臣齐齐下跪。
“陛下息怒。”
唯有谢京辞站着，她脸上鲜血未干，就那样冷冷的看着文宣帝。
文宣帝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轻，“两国交战不斩来使，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？”
谢静辞云淡风轻，“那陛下绑了我，或者直接用我的人头去向突厥可汗赔罪好了。”
文宣帝差点没被她这话给气晕，指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大臣们低着头，也不敢劝。
谢京辞此番确实太大胆了些，属于求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求。
谢京辞并非一时冲动。
人家都上门挑衅了，文宣帝还那个怂样，她实在见不得。
“陛下为天子，是天下臣民之父，理当庇护万民。而今突厥看似求和，实则威逼。北方常年受突厥侵扰，您只觉得他们不过抢掠物资，为和平计，不宜大动干戈。可于百姓而言，他们一年辛苦劳作，不过生存而已。突厥抢了他们的粮食，烧了他们的房屋，掠取他们的财物，杀人、强奸，无恶不作…女人被他们当做战利品，男人沦为奴隶，视做牛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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