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来，今天还是四年来，她和陆震言之间第一次见面。
不是，都已经过去四年了，为什么再次见到，她的心绪还是这么容易受到影响。
眼看着时钟都指向了一点多，慕羽却就是睁着眼无法入睡。
啊啊啊啊。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。
越是想睡，人却越是清醒，慕羽真的有些崩溃了。
这一晚上都不知道睡眠到底是什么滋味，慕羽愣是睁着两只眼一直熬到了天亮。
到了医院，许宗桓都吓了一跳：“你昨晚干嘛呢这是？？不会跟关明杰熬通宵了吧？”
“没有。”慕羽有气无力地换上工作服，“昨晚十点就睡了。”
“那怎么这一副精气神都被抽走的样子。”许宗桓这个怀疑。
“失眠。”
“失眠？为谁失眠？”许宗桓这个敏锐。
慕羽：“……”
“哎，别用这种眼神看我，你现在有没有第二人格在晚上出来捣乱，你无缘无故怎么会失眠？”
慕羽：“……”
“跟你说个正事，我爹这周日过六十大寿。”
许宗桓递给她一张请柬，“九华庄园，晚上六点。”
慕羽没接，犹豫了一下：“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空。”
许宗桓和陆震言关系那么好，许家老爷子六十大寿，陆震言断没有不去的道理。
“这可是我爹六十大寿。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六十大寿？慕沉出差了，是铁定来不了，你姐这几年就从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，估计也是不会来的，你要是再不来，你们慕家就没人来了。这还说得过去吗？”
许宗桓直接将请柬往她手里一塞，顺势端了个领导的架子：“别忘了，我现在是你的直属上级。你可想清楚了再说去不去啊。”
慕羽：“……”
威胁，这是赤果果的威胁……
周六上午，慕羽照例开了车去郊外看姐姐。
这几年慕情大多数时候都住在郊区那所宅子里，慕羽和慕沉几乎每周六都会去看她，在那里住一晚，然后第二天再回城。
一到放寒暑假的时候，慕羽更是每日都住在这里陪着慕情。
车到庄园的时候，却碰到慕情捧了一大束刚摘下来的花正要出门。
她的脸色不太好，苍白又虚弱的样子。
“我昨晚做了个梦，梦见你姐夫了。”慕情说，“我想去看看他。”
慕羽也没多说什么：“那我送你去。”
姐姐一直都无法从过去释怀，陆径川刚去世那会儿，她经常做噩梦。
每次都是哭着从梦中惊醒，说自己满手的血，说自己杀了陆径川。
她本来就是个情绪很敏感的人，心又太柔软，当日那件事给她的阴影，实在难以散去。
慕羽是希望她搬回慕宅去住的，奈何，她却坚决不肯，也便只能由着她。
好在后来她的精神状态也好些了，但隔三差五，总还是睡不安稳。
她的心里，对陆径川始终还是有歉疚之意，总是忍不住自责自己。慕羽和慕沉也只能尽可能地去开导她。
用许宗桓的话来说，“这是心病。不是说走就能走出来的。需要时间，也需要她自己愿意走出来。”
车子到墓园的时候，两个人远远就看到陆径川的墓碑前站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。
确切地说，是两个人，在这个女人的脚边，还跪着一个小男孩，小小的，看上去两三岁的样子。
“妈妈，这就是爸爸吗？”小男孩指着墓碑上陆径川的照片，奶声奶气地问。
“嗯，他就是你爸爸。他姓陆，叫陆径川。”那女人的声音，依稀听来有些耳熟。
像是，慕蓉的声音？？
“妈妈，我不想要这样看到爸爸，我想要像看到妈妈这样看到爸爸。”
小男孩摸了摸照片，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，“妈妈骗人，妈妈说今天带我来，就能看到爸爸的……我要见到真的爸爸。”
那女人没有说话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却只蹲下来，将男孩搂在了怀里，低声哽咽道：“宝宝乖。”
小男孩看到女人哭了，很懂事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，帮女人擦着眼泪，“妈妈，不哭，宝宝不要见爸爸了，宝宝乖乖的，听妈妈的话……”
慕情再也忍不住，大步奔了过去。
脸色有些苍白地盯着这个小男孩，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女人身上，颤声道：“他，是谁的孩子？”
那个被小男孩称作妈妈的女人，果然是慕蓉。
此刻，见到慕情和慕羽突然出现在这里，她似乎很是惊慌，有些不敢面对慕情般，拉着小男孩就要走。
“站住。”慕情的声音不大，甚至带了惯有的虚弱。
可是她一开口，慕蓉的脚步，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。
“慕蓉，你告诉我，这个小孩，是谁的孩子？？”慕情的声音带了几分轻颤，“你刚才让他叫陆径川爸爸，他，是陆径川的孩子？”
慕蓉咬着唇，视线闪躲着：“你听错了。他，他不是。”
“妈妈，你为什么要骗她们？我爸爸就是陆径川呀。”
小男孩扬起脸，两只黑乎乎的眼睛带了几分无辜，“你告诉我的，爸爸就是陆径川呀。”
“对不起，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。”慕蓉愈发慌乱了，拽着小男孩，“我还有事，先走了。”
“等一等。”
慕情在这个小孩子身前蹲下来，温柔朝着这个小孩子笑了笑：“小朋友，你今天几岁了，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我三岁了。”这孩子虽然只有三岁左右，可是眉目清秀，长得甚是可爱，一举一动也跟个小大人似的，“我叫陆念川，思念的念，山川的川。”
“陆念川，陆念川……”
慕情喃喃念着这个名字，本就没有血色的脸，愈发苍白。
“小羽，你带着孩子，到那边玩会儿去。”
有些话，她不想让这个孩子听见。
等慕羽带着孩子离开，慕情才缓缓转过头去，看向慕情，“所以，这个孩子，真的是陆径川的孩子了？你们，你们……”
“慕情姐，对不起……当时径川他喝醉了，什么都不知道，把我当成了你……”
慕情眼泪落下来，仿佛有些无地自容般，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，“都是我不好，和他没关系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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