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慕颜收回目光，道：“没想到出家人还干这个？”
红莲不渡笑眯眯地道：“化缘嘛。”
说着，他又顺手从旁边拿出一罐新茶叶，打开，夹进壶中，又泡了一壶新茶。
好一个“化缘”。
重慕颜嗤地一笑，模样散漫极了，漫不经心地道：“被你化过缘的店主，还挺倒霉的。不过这挺对我的路子。”
红莲不渡微笑道：“说明檀主与我佛有缘。”
重慕颜也不掩饰唇边的上挑：“对一个鬼说和佛家有缘？”
红莲不渡道：“四大皆空，六根清净，没什么不好，会少很多烦恼。”
重慕颜歪在椅子里，不感兴趣：“我喜饮酒，更舍不得我相公，我生来就想要的多，欲望恨不得写在脸上，我注定清净不了。大师就别给我普及佛法了。”
红莲不渡笑了笑，发自心底地叹道：“看来檀主过得很是逍遥自在。”
重慕颜调整下坐姿，唇角上翘：“当然，我向来随心所欲。喝最好的酒，看最美的景，得到最想要的人，可惜啊，生前没这福分，现在有重来一次的机会，自然要过得不留遗憾。”
昔日在石围山下斗得你死我活的敌手，现在面对面落座在茶铺前，此情此景，颇为怪诞不经。
沉默片刻，重慕颜故意说的很慢：“此时我们有幸心平气和坐在这喝茶，大师就不想给我讲讲事情的真相？”
红莲不渡重复一句：“真相？”旋即他淡笑摇头：“其实和尚并不知道那么多。不过檀主若想寻找万事之源，那便往东走吧。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，也有你想要的东西。”
重慕颜喝了口茶，笑道：“是吗，大师不如说说，我要找什么答案？我又找什么东西？”
红莲不渡道：“身边所发生一切事的根源是檀主想要的答案，一味可治天下万病的灵药是檀主想要的东西。”
重慕颜敛了笑意，更多的是凝视。
红莲不渡浅笑道：“檀主别这么看我，前段日子，东海医馆闹得很是轰轰烈烈，扶伤手气病了几月，这事已经市井皆知。还有梁大富商府外，万两黄金换活芝的传闻，如今也是街坊巷口人人称道的谈资。只是和尚有一事不明，难道是檀主身边有人病了吗？”
重慕颜道：“找着玩，不行？”
红莲不渡淡笑点头，不置可否。
重慕颜道：“你还想抓我去见你那个所托之人吗？”
红莲不渡道：“檀主算救过和尚一命，这个情得还。所以，和尚只能辜负所托之人了。”
重慕颜道：“那大师是不是就可以告诉我，要见我的人是谁？”
红莲不渡目光澄明：“只要檀主向东行，前往昭天阙，一切谜团都会得到答案。”
“我若不去呢。”
红莲不渡双掌合十，沉吟片刻，微抬起眼皮：“那么，百鬼夜行后发生的事情，还会接二连三的降临，并会源源不断的出现。”
重慕颜面色寡然，伸出一根手指压在茶盏上，道：“是吗。”
红莲不渡道：“这只是开始。”
“我不喜欢当棋子。”
“可是棋盘早就摆好了，檀主已在其中，你身不由己。”
重慕颜从容道：“无所谓，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吧。”
红莲不渡笑着摇头，道：“檀主若不前行，那么危险就会来找你。”
“那让危险来找我好了。”
红莲不渡微微诧异：“难道檀主不想做钓鱼人，掌握主动权吗？”
重慕颜笑起来，邪气肆意：“大师啊，”待她笑够了，不留情地戳穿道：“你那个所托之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？你想让我主动送上门你就直说，何必兜圈子，累得慌。”
红莲不渡故作吃惊状，道：“哎……又失策了。”
重慕颜支着下巴，手里摆弄着杯子玩儿：“其实我想找你，是有另外一件事。”
重慕颜的手在杯子上划来划去，睫毛低垂着，投下一层浅浅阴影，里面鲜少期待，却隐着更多不安。
红莲不渡微一颔首：“请说。”
重慕颜缓缓地道：“本来我都不在乎了，可不知为何，现在突然就想知道。”
“我的身世。”
半响，红莲不渡表情变了，摇了摇头，露出苦笑：“抱歉，和尚已经答应了另外一个人，檀主身世之谜，今生今世不会再对外人道。”
重慕颜往后靠了靠，揉了揉眉心，半笑半无奈：“你怎么这么喜欢答应别人做事啊？”
红莲不渡轻叹一声，淡笑道：“身不由己。”
“也好。”重慕颜头微仰，盯向乌云欲压的天空，目光好像透过云层看什么似的，漫不经心道：“不知道更好。”
红莲不渡点头道：“正是。”
重慕颜饮尽杯中茶，起身道：“你之后会去哪？”
红莲不渡道:“找个寺庙，安心礼佛。”
重慕颜微微一笑，未说其他，与怀川离开，红莲不渡冷不防地说道：“一切万法，皆从心生。那些困扰檀主的事情，信则有，不信则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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